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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启明和他的36只木偶
——记提线木偶市级传承人刘启明
时间:2018-01-02 来源:遂昌县政府门户网站 作者: 编辑:王飞

  前言:木偶戏是用木偶来表演故事的戏剧,在中国古代又称傀儡戏。提线木偶是传统木偶戏的一种,表演时,艺人用线牵引木偶表演动作,一边操纵木偶,一边演唱,并配以音乐。

  当刘启明还是十二三岁的时候,父亲的木偶班在遂昌城里是个名班。那时候,父亲的双手在他的眼里仿佛是有魔力的,一只只千奇百怪的木偶,随着父亲十根手指的跳动,在悬丝的牵引下舞枪弄棒、笔走龙蛇,好比一出妙趣横生的古装大戏。透过幕布与戏台之间的缝隙,刘启明的眼睛干净而明亮,那些活灵活现的“小戏人”,几乎把他的整个魂都勾了去。

  父亲的姜吉庆木偶班传自爷爷这事儿,刘启明一直没敢忘。“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,忘不得。”自打记事起,他就一直听父亲这样念叨。但人小的时候哪懂这些道理,那会儿看父亲的戏,全图个乐呵,孙悟空呀、关老爷呀、文武八仙呀,台上的“生旦净末丑”,一个个看着都特别有趣。父亲见刘启明爱看,便每次出门演出都带着他,时间长了,刘启明就学着父亲的样子“溜”起木偶来。坐在戏台的后边,刘启明给“天官”戴帽子,给“关公”别刀子,年轻的双手摸遍了每一只木偶,苎麻做成的悬丝既纤细又神秘,拨动着他那颗年轻的心。

  “学门手艺,将来还是有出路的” 

  转眼间,刘启明十八岁了。年龄长了,有些事也就明白了,这其中就包括父亲的那句念叨,他知道,将来某一天父亲一定会让他接过爷爷留下的这面“旗子”。幸运的是,刘启明自己也愿意学,一来是因为自己本就喜欢,二来也是看准了那会儿行情好,把手艺学“漂亮”了,将来还是有出路的。“那就学吧,跟着父亲好好学,也算是一门手艺,等父亲老了,演不了了,还能演给父亲看。”刘启明将自己当时的想法告诉了记者。

  木偶戏难做、更难学,尤其是提线木偶。“多看着点,别砸了老祖宗的招牌。”父亲的教诲声,至今还刻在刘启明的脑子里。尽管跟着父亲的戏班“演”了六七年,但到了学真本领、真家伙的时候,刘启明还是慌了神。一只木偶,十五六根悬丝,要想演好,全凭手上功夫;一曲念白,几十句歌词,要想唱好,靠的是千锤百炼。提线则讲究分寸,提的力度,拉的幅度,一丝一毫都差不得。父亲教得细致,管得也严,一天需要练习8至10个小时,父亲教导刘启明要懂得分寸,木偶的喜怒哀乐全在他手指头上那一紧一松间。没过半年,刘启明发现自己慢慢地好像能操控木偶了,尽管动作还有些僵硬,不太连贯,但也不至于不着调。提着悬丝,刘启明一边“溜”着木偶,一边扯着嗓子念白,他得练节奏、练唱腔,声音的轻重缓急,唱腔的抑扬顿挫,得跟着木偶的动作和剧本的情感走,这样出来的戏才有魂。

  在他学艺的日子里,父亲木偶班的生意做得还算过得去,虽然比不上前几年时的风光,但一年下来也得忙活七八个月。每逢节气,戏班子总能接到不少活,或是去乡下,或是去城里的大户人家,那时候,很多地方仍保有看木偶戏的习俗。每次需要演出,刘启明就跟着父亲一起去,到了演出的时候,父亲和戏班子里的一群人在台上表演,他则在台下一边看一边琢磨。就这样边学边看过了两三年,父亲觉得刘启明已有了点样子,便寻了个机会叫他上台试试。

  “以后,这个戏班子就靠你了” 

  刘启明似乎想象的到,几十年前,父亲也曾像他今天这样,从爷爷手里接过这面“旗子”。他感到兴奋,甚至雀跃,父亲叫他上台试试,或多或少是对他这两年学艺的肯定。上台前,他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,千万别出什么差错。一出半个小时的《东吴招亲》,他始终沉浸在每一句唱词里,投入在与父亲目光和情感的交融中。演毕,台下掌声响起,那一刻,他第一次明白了父亲守着这面“旗子”的意义。

  此后,刘启明就成了戏班子里的一份子了,每逢演出,父亲都会让他上台演一本。“多演总是有用处的。”父亲说。果然,几年下来,刘启明的唱腔变得更加圆润,悬丝也拉得越来越娴熟。更重要的是,他的节奏、分寸以及他的情感,似乎都融进了一出出折子里,他好像真的领会了。

  这个时候,刘启明已经可以一个人独自带着戏班子出去演出了。30岁,他成了家,立了业,身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重,于是,木偶戏便成了事业,成了他养家糊口的法子。“这是爷爷留下来的36只木偶,你收着,以后这个戏班子就靠你了。”父亲对他说。看着一整箱的木偶,刘启明接过了这个道光年间就已经成立的木偶班。

  那几年大概是戏班子最出风头的日子了。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,城里城外的人们手头渐渐宽裕,请他做戏的人也更多了。刘启明当然是全盘接下,他要养家,更要光宗耀祖,让木偶戏一直传下去。他的技艺越来越高,很多时候都要一人分饰几角,他的折子也出了名,《百兽图》《太白醉酒》《马成救主》……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刘启明这个名字,知道了姜吉庆木偶班。

  “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,不能忘” 

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父亲老了,这座城市也沿着父亲额头慢慢增多的纹路迈入了新世纪。刘启明的戏班子还在,只是演出的地点大都转向了农村。为了守住这门手艺,无论多远,刘启明都尽可能赶过去。爬山坡,走山路,从21岁第一次登台到今天,他的那36只木偶变得越来越旧,他的嗓子也被磨得越来越哑,但他一直都在努力。他还记得,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,不能忘。

  可渐渐的,刘启明明显感觉到生意变得越来越难做了。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,但他的戏班子却一天不如一天,一年下来接的活还顶不上父亲那时候一个月的。电视、电影、手机……太多新事物取代了他的木偶,唯独他和他的戏班子还在苦苦守着这门艺术。

  如今,刘启明56岁了,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死撑着不放了。他快老了,他想在老之前再帮帮儿子,存点钱给儿子买辆车,或者置办点新家具,哪怕他踩黄包车那点微薄的收入并不能改变什么。他的戏班子还在,但木偶戏却正在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去。

  所幸,这座城市没有忘记他,也没有忘记他的木偶戏。2011年,当他的木偶戏被列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时,刘启明的心里装满了感动。他明白,从此以后无论如何,他的木偶戏都会一直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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